臨沂市沂水中心醫院大廳內的敬告牌顯示：嚴禁醫藥代表進入診療區在位于山東省臨沂市沂水縣的臨沂市沂水中心醫院，占地70000平方米的華康樓進口處，“嚴禁醫藥代表進入診療區”的警告牌異常醒目，這個新近設立的牌子背后，是剛沖上三級甲等醫院的該院醫生春節過后被曝出的回扣門事件。
記者采訪獲悉，此窩案前后有8名醫生以及工作人員先后被沂水縣檢察院羈押審查，2人新近被釋放。從涉案人員看，這8人中既有昂貴耗材使用話語權的主治醫師，也有開具處方權的科室主任，而招標辦的涉案工作人員，則與這家公立醫院近些年的大規模擴建有直接關系。
“不知道下個是誰”
臨沂市衛生局官網顯示，建于1945年、位于沂水的臨沂市沂水中心醫院為其局屬單位。該院兩年前門診量即達到57萬人次、住院手術病人1.8萬人次。不僅是沂水本地患者，鄰近縣區也多有病人來此就醫。在雙方醫患糾紛上訴至當地法院的案例中，不少為莒縣、沂南的患者。
記者在當地走訪發現，該院部分醫生被檢察機關羈押審查的消息在當地蔓延已有時日，但在醫院內部，記者問及此事時，不少醫生和工勤人員均稱“不知道”。有工作人員對記者表示，他聽說過，院里禁止他們私下談論、外傳信息。
有知情人士告訴記者，今年春節過后，該院首批即有三四名醫生突然被檢察機關帶走。幾個月后，又有多人被檢察機關帶走。“共有8名人員，現在雖然回來了一兩名醫生，但被羈押時間也很長。有段時間內，醫生們中間普遍都在猜，下個會是誰。”該院宣傳科負責人劉光鑫向記者證實8人涉案，稱目前兩名醫生已回歸醫院工作。
據介紹，除了門診科室的醫生，涉案的有兩名院方行政工作人員，在行政樓11樓的招標辦辦公。知情人士稱，如同很多公立醫院一樣，沂水中心醫院近些年也在大規模擴建，如20層規模的華康樓僅工程耗資達到2億元，正在建設的另外一棟頤康樓建筑面積5.5萬平方米，耗資1.6億元。“工程建設、內部裝修、器材購買，都是招標辦來負責，我們內部覺得，這兩人也與工程回扣有關系。”
涉案醫生都是夠分量的
醫生被查的消息在沂水雖然只在民間口耳相傳，但多個部門并未披露過詳情。沂水縣檢察院政治處工作人員告訴記者，查辦該案的職能部門為反貪局，據其官網介紹，反貪污賄賂部門負責對國家工作人員的貪污、賄賂、挪用公款等職務犯罪案件進行立案偵查等工作。
記者了解到，該院的反腐部門2011年曾立案查處過沂水交警大隊四名中隊長的瀆職案件。沂水縣檢察院在當地衛生系統設有民生檢察聯絡室，2013年底曾在該院查出過套取新農合資金的案件。
有醫生告訴記者：“醫院不同于企業，涉案的科室主任沒有財權，基本沒有貪污、挪用公款等的可能，醫生只能是涉及到醫藥賄賂上被查處。”
記者輾轉獲悉，在涉案的6名醫生中，有科室主任，也有主任醫師，普遍具有豐富的執業經驗，在所在科室有一定的“分量”，有涉案醫生已在院工作20余年，所獲至市級的獎勵亦有眾多。有內部人士告訴記者，“現在患者做手術等，都是科室主任醫師或副主任醫師帶團隊進行，像醫藥耗材的使用，有的動輒就是數萬元，只能由主刀的主任醫師、副主任醫師敲定。他們掌握著用什么藥、用多少藥，普通的主治醫師手中并無多少處方權。因此，醫藥代表主要攻的就是這些有分量的醫生。”
類似的事發生在2011年，淄博市淄川區檢察院針對當地醫藥衛生領域非法收受藥品供應商、醫療器械銷售商賄賂的職務犯罪案件進行查辦，涉案醫生達到11名。其中淄礦集團中心醫院骨科原主任，婦產科原主任、副主任醫師均被提起公訴。
有分析認為，目前醫院科室主任、主任醫師等被卷入回扣門的幾率較之普通醫生高出不少。
院方嚴禁醫生接觸醫藥代表
有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說，目前院方和衛生部門應對商業賄賂案的慣常思維是，盡可能走內部調查程序，保護醫生就是保護醫院，以期減小社會影響，或平息社會危機。“他們也擔憂醫院和醫生形象的負面化，不僅怕面對患者，更怕面對社會。”
記者發現，2013年7月有醫藥代表列舉了淄博一家醫院2013年4月、5月的銷售回扣圖表。圖表顯示，這家醫院共有20余名醫生卷入其中，基本都是工作了數十年的主任、副主任醫師，甚至還有科室主任，最多者每月拿到的回扣近千元。雖然院方承認回扣的事實，但最后只有8名醫生受到不同程度的處理，少數醫生被追究刑責。
沂水中心醫院有醫生告訴記者，事發后，院方領導約談各科室主任，各科室主任約談各科室醫生，要求嚴禁接觸醫藥代表。在院方的公開欄中，記者也看到有上百種藥品、醫藥耗材被明碼標價。該院宣傳科有關人士告訴記者：“如今，院方已經采取了一系列管控措施。”
有分析人士指出，院方內部手段所起作用甚微。藥品、醫療器械的商業賄賂，反映的是醫療保障體制上的種種弊端，特別是衛生部門對藥品管理一直疏于理順。“不把藥品管理體系疏理好，回扣問題就會繼續存在。像涉案被查實的違法人員，應當作為負面標本公開解剖，以期找到環節漏洞，從根本上起到警示作用。”(文/圖 孫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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