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高中班主任眼里,他是“班魂”;在大學老師眼里,他比大多數(shù)人優(yōu)秀;在陌生人眼里,他是一個殘疾人;而在熟人眼里,他們早就忘了他與他們有什么不同。
他叫陶鵬,一個生活在平陰的腦癱患者。他行動不便、說話不清楚,但不止一個人告訴記者,“他比健全人還優(yōu)秀”。
自助者天助之。5月19日第22個全國助殘日到來之際,本報記者走近陶鵬,從點點滴滴中感受這個殘疾小伙釋放的正能量。
這個殘疾學生是“班魂”
“小子!”“老師!”“啪!”一聲擊掌之間,一老一少眼眶里都泛起了淚花。
這是4月16日晚,發(fā)生在平陰縣一家茶館內(nèi)的久別重逢。對話中的“老師”是平陰縣第一中學教師崔文泉,53歲;“小子”是崔文泉昔日的學生陶鵬,24歲。雖已6年不見,兩人卻流露出毫無矯飾的親切之情。
在崔文泉教過的2000多個學生里,陶鵬是他最牽掛的一個;在陶鵬心中,崔文泉是教過他的老師中對他影響很大的一位。
崔文泉的牽掛不只因為陶鵬是一名殘疾人,更因為陶鵬是一個自強不息的殘疾人。雖然只在高一時教了陶鵬一年,但這個學生留給崔文泉太多記憶。
1989年3月,陶鵬出生在平陰縣洪范池鎮(zhèn)陶峪村。當時農(nóng)村醫(yī)療條件有限,陶鵬出生時因腦缺氧造成窒息,成為一名腦癱患者,在肢體運動和言語表達方面有障礙。從1992年3月至今,經(jīng)過上百次外出求醫(yī)問藥,陶鵬在學習、生活上已經(jīng)能夠自理。
考慮到陶鵬的身體狀況,遇上刮風下雨天,崔文泉都叮囑他晚點去學校或早點放學回家,但他沒聽過一次,風雨不誤。“有一次放學時下大雨,看著陶鵬在雨里艱難行走的背影,我忍不住流下了淚水,這孩子命苦啊!”崔文泉說。
但陶鵬并不覺得自己命苦,這也是最讓崔文泉欣賞的一點。“過一分則傲,減一分則卑,而陶鵬正好不卑不亢。”崔文泉如是評價。
崔文泉告訴記者,當時班里60多個學生,陶鵬的學習成績一直處于中上游。“這個成績對健全人來說也許不算什么,但陶鵬寫一個字要付出別人寫兩三個字的努力,可以想象他取得這個成績有多么不易。”
因此,崔文泉一直把陶鵬視為“班魂”。“當別的學生學習不努力時,我不用說別的,就讓他們看看陶鵬是怎么學習的,他們就再也不好意思偷懶、貪玩了。”
有了這個“班魂”,班里就多了一種不畏艱苦的班風,這讓身為班主任的崔文泉省下不少心。自稱“狂男老師”的崔文泉,很少佩服別人,但在高一那年的學生評鑒表里,他給陶鵬寫下了三個字的評語:“真男人!”
喜歡讀《易經(jīng)》的年輕人
記者在陶鵬的書桌上看到了《易經(jīng)》,這本書已被他翻得泛黃。翻開《易經(jīng)》,第一卦是《乾卦》,而《乾卦》的最后一句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自強不息,正是陶鵬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除了《易經(jīng)》,陶鵬還喜歡看曾仕強主講的《易經(jīng)的智慧》。對很多年輕人來說,《易經(jīng)》是一本陌生的典籍,他為何對《易經(jīng)》如此鐘愛?“我從里面學到了豁達、大氣的人生態(tài)度。”陶鵬說。記者在與陶鵬的交流中發(fā)現(xiàn),“豁達”、“大氣”是他最看重的品質(zhì)。每當記者問他為何喜歡某個人,他的評價中總少不了“豁達”、“大氣”這兩個詞。
而最早幫助陶鵬走出低谷的,也是書籍。陶鵬的父母告訴記者,陶鵬少年時,他們試著把張海迪的《生命的追問》、史鐵生的《我與地壇》等書籍悄悄放到兒子床頭,這幾本書果然觸動了他。漸漸地,陶鵬臉上有了微笑,有了自信……過了一段時間,父母從陶鵬的日記中看到一句話,長舒了一口氣,因為這篇日記中寫道:“越是對你不好的,你越要對他們好。”
同學早就忘了他是殘疾人
精神上的成長,讓陶鵬散發(fā)出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zhì)。“不客氣地講,在我接觸過的學生里,他比大多數(shù)人優(yōu)秀。”陶鵬大學時的班主任、山東城市建設職業(yè)學院工程管理系教師吳濤說。
但最初見到陶鵬時,吳濤并不這樣認為。2009年,陶鵬以優(yōu)異成績考入山東城建學院工程造價專業(yè)。吳濤至今還記得陶鵬到學校報到時的情景,“別的學生都跟在家長后面來報到,只有他一個人來辦手續(xù)”。
剛開始,發(fā)現(xiàn)陶鵬行動不便,吳濤對這個學生有些擔心。“我擔心他這種身體狀況適應不了大學生活,說實話,班里有這樣一個學生,我當時壓力也很大。”
但是,開學不久,吳濤的這種擔心就消除了。為方便陶鵬學習生活,家人在學校附近租了一處房屋,每天晚自習放學,吳濤都要安排學生干部送陶鵬回家。但送了兩三次,陶鵬就過意不去了,執(zhí)意要自己回家。“他回家要經(jīng)過一條馬路,而且是夜路,剛開始我有些擔心,但大學三年,他就這樣堅持了下來。”吳濤說。
除了生活上的獨立,陶鵬的學習態(tài)度也讓吳濤感觸很深。陶鵬的四肢動作很不協(xié)調(diào),雙手經(jīng)常處于顫抖狀態(tài),這對要經(jīng)常制圖、畫圖的工程造價專業(yè)來說,無疑是一大障礙。“陶鵬每在圖紙上畫一筆,都要付出別人畫十幾筆的努力。但期末考試時,陶鵬《識圖構造》這門課考了80多分。”吳濤說。甚至有一次《工程項目管理》考試,全班只有陶鵬一人考了100分。“要知道,在那次考試里,有些學生才考了十幾分。”一些曾經(jīng)害怕他的女生,最后只知道他是一個優(yōu)秀的學生,潛意識里早就忘了他是殘疾人。”
憑著優(yōu)異表現(xiàn),陶鵬獲得了諸多榮譽。2010年,陶鵬高票通過民主測評,成為班里第一批中共黨員之一;2011年,陶鵬獲得了國家獎學金,全系3000多人,獲此殊榮的只有兩人;2012年,陶鵬被評為山東省優(yōu)秀畢業(yè)生。
記者問:“頒給陶鵬這些榮譽,有沒有同情、鼓勵的因素?”吳濤回答:“這絕不會。陶鵬能夠獲得這些榮譽,完全是靠自己優(yōu)異的學習成績。即使我們想在這方面同情陶鵬,其他學生也不會答應,因為同學們都很渴望這些榮譽。”
采訪尾聲,記者得知,陶鵬通過成人自考攻讀了山東財經(jīng)大學的企業(yè)管理專業(yè),現(xiàn)已取得本科文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