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5月8日,又是一個周五,晚上7點,濟南大學體育館一樓大廳閃爍起五彩的小燈,《甜蜜蜜》等懷舊曲調飄蕩開來,男生、女生從校園的各個角落會集于此,旋轉蹁躚,來者仿佛有種穿越的錯覺——來到了上世紀80年代的大學舞場。
雖然,這個大廳可能是濟南高校里最后一個交誼舞場了,但是它所承載的激情和高雅,卻還留存著80年代的影子。
本報記者 張亞楠
上百只“蝴蝶”的周末聚會
舞曲響起,幾十人甚至上百人成雙成對地移動、旋轉,猶如進入另一個世界。
每周五晚上,濟南大學的體育老師潘躍林都會在這里教大家跳交誼舞。他又高又瘦,在學生的包圍中,大聲地講述慢三慢四、快三快四等舞蹈步伐。一邊講一邊演示,再喊著口令帶學生們一起舞動起來。
潘躍林說,這些年他每周不斷地重復講述這些動作,但樂此不疲。因為跳舞對他來說有一種魔力。跳起舞來,什么煩心事都能忘了,生活的疲憊和壓力瞬間消散,他想讓學生們也感受到這種喜悅。
濟南大學廣播電視新聞學專業的學生楊亞君,也因為這種魔力而迷上了交誼舞。舞場里,飛舞的裙擺、輕盈的腳步讓她像一只蹁躚的蝴蝶,洋溢著微笑。
舞者的紳士與大學生的驕傲
潘躍林說,當初開辦交誼舞培訓班有特殊的原因,大約六年前,因為學生們癡迷于網吧,學校號召相關部門和老師開辦豐富的文娛活動,把學生們從網吧里拉回來。潘躍林一下子就想起了交誼舞。
潘躍林1982年考入山東師范大學,他讀大學的時代,正是交誼舞在大學校園興起的年代。在迎新生晚會上,潘躍林和同學們第一次見到了交誼舞。男女相擁,蹁躚起舞,這給那些20歲左右的年輕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很快,交誼舞會迅速攻占各個大學校園。潘躍林讀大三時,山師在周末有三個舞場,個個爆滿。“所謂舞場,平時都是學生餐廳、教工餐廳,吃完晚飯把桌子往四周一拉,中間空出一塊地方來就成了舞池。”潘躍林說。
喇叭響起,彩燈閃爍,舞場里很快就擠滿了人。潘躍林所在的體育學院、藝術學院和外語學院都是交誼舞會活躍分子的集中地。那時,不光山師,濟南的其他高校也是一到周末有好幾場交誼舞會。
在大學生潘躍林的印象里,交誼舞會戴著“高雅”“有品位”的光環,在舞場上,潘躍林和同學們都表現得十分“紳士”。邀請女同學跳舞時,伸手、彎腰,禮數周到。在他們看來,舞場的紳士風度與身為大學生的自豪感是交融在一起的。
交誼舞會染上了“社會病”
可交誼舞的興盛很快隨著時代的變化而沒落,對于潘躍林來說,交誼舞會是上世紀80年代“閃亮”大學生活的紀念章,他至今仍痛心于大學交誼舞盛會的落幕。在他印象里,90年代的大學交誼舞會吸引了越來越多的社會人士,其中有不少是在市場經濟中撈了第一桶金的老板。
“周末開交誼舞會時,山師食堂門口小轎車排了一溜兒。”潘躍林說,隨著這些社會“成功人士”的進入,大學交誼舞會的氣氛也有些轉變。有老板給舞廳承包者投資,把舞廳隔出了專門的吧臺區。也有社會上的人為了舞伴爭風吃醋,甚至打架斗毆。
大概90年代中期,在幾起跳舞引發的聚眾斗毆事件之后,山師關閉了周末的交誼舞會。其他高校的交誼舞會也陸續關閉。90年代中期,學校的交誼舞廳去的人越來越少,學生們對交誼舞的熱情似乎被其他事物代替了,交誼舞愛好者們只好轉移到社會舞廳。但潘躍林卻是“敗興而歸”,因為“不適應那種環境氣氛”。
在潘躍林眼里,那些人的舞姿、一舉一動都顯得粗魯、不雅。而當潘躍林以學校舞廳里慣用的禮貌用語和紳士姿態邀請陌生女士跳舞時,對方反而投來一瞥說不出來的“異樣”目光。碰壁多次,他就沒有了再去社會舞廳的興致。
讓高雅重回大學
多年之后,潘躍林又開起了針對大學生的交誼舞培訓班,按照當年的樣式打造了一個簡單的交誼舞舞場,沒想到挺受歡迎,目前,有100多名學生報名。
“交誼舞是高雅活動,我想讓學生們通過學習,重新擁有高雅的氣質,同時學會得體的交往。”潘躍林說。
潘躍林的交誼舞培訓班確實吸引了楊亞君等一眾學生粉絲,這些90后大學生們并不喜歡“高雅”這個詞兒,讓她們著迷的是舞者身上散發的美感、氣質。
潘躍林的理想是把交誼舞開進學校公選課,讓更多學生接觸這種高雅活動。“通過培養學生影響社會。”他說,總覺得高校應該和社會保持一定距離,校園里應該是思想活躍、舉止高雅,引領社會風氣的地方,而現在的高校和社會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