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15天,金堂縣城中心的楊柳慈濟小學二年級的語文課已教到了第三篇課文,可8歲的浩浩(化名)連第一篇課文《秋天到》也沒學透,51個字的課文僅認識4個字。不僅語文,他的數學也“欠賬太深”,10以內的加減法都無法完成。今年8月,浩浩一家從威遠縣的一個小鎮舉家搬到了金堂縣城,浩浩轉學到了金堂,父母也辭掉了廣州的工作,陪著他讀書?蓪W習走入正軌后,“落后”的壓力卻讓他無法承受。10多天來,浩浩每天回家都哭濕課本和作文本,讓爺爺心疼不已。
為給孫兒一個從頭再來的學習機會,爺爺四處奔波,只求能讓孫兒留級,但按照義務教育學籍管理相關規定,“義務教育階段學生原則上不留級”,無奈之下,爺爺撥通了本報熱線……
7+8=? 小學二年級的孫兒不會答
浩浩的求學路有些坎坷。兩年前,浩浩6歲時,爺爺方金國曾把他送進威遠縣越溪鎮玉林小學。讀了一個多月后,方金國發現,孫兒還是讀不懂課本,不認識字。他隨后給孩子退了學,找了個補習老師給孫兒補了半年。
第二年再進小學時,浩浩已可以掰著手指算7以下的加減法,拼音也全認識了。可接下來的一年,浩浩像是“漏掉了學習”。方金國說,這一年,他隔三差五去學校探視,孫兒常常在上課時間內還在校外亂逛,老師經常反映孩子在課堂上吃零食,學習在他腦子里完全沒有構建起概念。今年7月,方金國用積蓄在金堂縣城買了一套電梯公寓,舉家把戶籍從山溝里遷到了金堂縣城,外出打工的兒子兒媳也辭掉了在廣州的工作回家了,“這樣做就是為了孫兒的學習”。沒想到,現在,孫兒每天泡在淚水里。每天回家,方金國和兒子方抱平都會督促浩浩學習,可一打開課本,做幾道題后,浩浩的眼淚就委屈地出來了。
前日,方抱平給浩浩出了幾道數學題,都是10以內的加減法,浩浩從1 2做到7 8就開始哭了。 “每天都把本子和書哭得濕透了,再這樣學下去,娃娃就真的毀了”。方金國覺得,孫兒現在的學習水平和剛讀小學時差不多,“只有留級,讓他從一年級重新開始學,才可能扭轉目前的局面”。
學校老師:他好像一年級沒學過
語文老師兼班主任賀碧英從第一節課開始就覺得浩浩有些不對勁,“感覺一年級像是沒學過”,一篇新課文,班里的孩子都基本能讀,“最多有幾個字不認識”,但浩浩卻只有幾個字認識。更關鍵的是,浩浩似乎連基本的學習能力也沒有培養起,“上課時,每下一道指令,都必須得單獨再跟他說一遍”。
數學老師周德芳記得,浩浩交上來的第一次作業,沒有一道題答了,只是在題目上亂勾了幾筆。班里同學都可以輕松算兩位數的加減法,可浩浩連10以內的加減法也要掰手指。
周老師也跟浩浩的爺爺交流過,她發現,浩浩此前在威遠學的是人民教育出版社的教材,而現在成都用的教材都是北師大[微博]版本的,這給浩浩帶來了一定學習障礙。但最根本的,還是欠賬有點多,這還需要父母不斷配合,學校、老師多方努力才能改變孩子的現狀。
留級未果 爺爺無奈求助本報
為了給孫兒留級,60歲的方金國在半個月里來回金堂和威遠5次,四處托人想辦法。
他找過學校,也給金堂縣教育局、成都市教育局、威遠縣教育局,甚至省教育廳打過電話,得到的答復都是“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不能留級”。一位朋友告訴他,“如果實在想留級,可以先辦休學,休學一學期后,再讀就自然會編進下一個年級”。但要辦休學,就得出具孩子生病的住院手續和發票。方金國又一次踏上了回威遠的路,但在該縣人民醫院一番檢查后,醫生拒絕了他“讓孩子住院”的要求,“孩子明明沒病”。他又去原來的學校,希望校方能把孫兒的學籍改為幼兒園,這樣在金堂就自然升入一年級,但也遭拒。無奈之下,方金國撥打了成都商報的熱線,希望能通過媒體尋找到幫助孫兒的辦法。
昨日,成都商報記者多方聯系威遠越溪鎮玉林小學負責人,但對方未接聽電話。當地一位曾給浩浩補過課的退休老師稱,的確在上課期間看到過浩浩在學校附近玩耍。
浩浩為什么不能留級?金堂縣教育局回應:“義教階段學籍管理辦法中沒留級這一說”
金堂縣教育局學生學籍管理科室相關負責人介紹,在目前義務教育階段執行的學籍管理辦法中,沒有“留級”這一說。目前,全國學籍系統都已聯網,全國學生一人一號,這個學籍號將跟蹤孩子到大學,由于浩浩在威遠是讀了一年級的,學籍系統上也標注了他今年應該進入二年級,為此,轉學到金堂后,就應該自然編入二年級學習。
教育部去年下發的《中小學[微博]生學籍管理辦法》規定:“學籍號以學生居民身份證號為基礎生成,一人一號,終身不變、學籍管理實行‘籍隨人走’”,整個規定中并未提及“留級”的情況。成都市教育局2013年1月印發的《成都市義務教育階段學生學籍管理辦法》規定:“義務教育階段學生完成每學年學習任務后一律隨班升級。義務教育階段學生原則上不留級”。市教育局普教一處相關工作人員表示,從政策角度,歷來就不能留級,“全國各地也是按照不能留級來執行的,并非成都才有”。這些說法在省教育廳基礎教育處也得到了證實。如何解決浩浩的學習難題,昨日,金堂縣教育局和學校相關負責人又一次聚到一起,他們表示在對浩浩的學習情況做全面摸底后,再結合浩浩的具體情況“開小灶”,讓他盡快適應學習。
父親的反思
外出打工6年 只回過幾次家
缺失的家庭教育,該怎么補?
如今,中專畢業的方抱平每天的唯一工作就是到學校陪著兒子讀書。老師在浩浩的桌子旁加了一套桌椅,每天老師講到哪,方抱平就給兒子指到哪,見兒子走神就立馬提醒一下。方抱平說,自己沒有其他選擇,“這是我欠娃娃的”,面對現在的兒子,他總是輕言細語,“因為心里滿是內疚”。
從浩浩兩歲多開始,方抱平和妻子就離開了威遠,到了廣州打工,一干就是6年,期間他只回過家兩三次,最近的一次已是三年前,就連兒子此前在威遠讀的小學的名字他也不是很確定。面對兒子的問題,他覺得總是胸口堵得厲害,“為什么就不能留級?”“為什么不能重新給個機會”。他和妻子整夜睡不著覺,覺得找不到出口!拔乙埠芎蠡,要是不出去打工,孩子或許不會這樣,可在山溝溝里,靠那些土地始終走不出大山,更不可能買電梯公寓,我們老家80%以上的父母都出去打工去了”。方抱平說,這次他已經下定決心,再也不出去打工了,就在金堂找個工作,守著孩子好好讀書!澳呐率橇粼谶@里掃地,我也不走了”。
但如何補上這6年缺失的家庭教育,他仍然一籌莫展。
娃娃的心聲
他的話不多
喜歡現在的學校卻害怕學習
二年級的孩子到底應該是什么水平?成都商報記者隨便找了兩位小學二年級的同學,翻開最后一頁的課文,孩子們都能通讀。一位孩子已能完成兩位數的乘法。但同樣的題目擺到浩浩面前,卻讓他又一次紅了眼眶。
浩浩在成都商報記者的現場測試下,通讀了《秋天到》這篇共51個字的短文,但任意從中指一個字進行測試后,他僅能認識4個字。再翻開后面的課文,他也僅能認識“十、天、月、上、媽”等字,無法一句一句地念。記者又寫出1 2、2 3、3 4、4 5、7 8、9 10等算式,浩浩有些膽怯地握著筆,但寫到4 5=9后就再也沒有動筆,再往下問,他便低下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這個8歲的小男生話不多,不論問他什么問題,得到的答案都是不回答。他讀課文的聲音,讓人豎著耳朵聽才能聽到。
“你喜不喜歡現在的學校?”他點點頭!翱蓪W習太難了,怎么辦”,他又低下頭。“回原來的學校讀怎么樣?”他又是一副要哭的樣子。方抱平說,在家里,每次提到回原來學校讀,離開金堂,浩浩就要大哭,“他知道現在的學校更好,他挺珍惜的,可就是跟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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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小學二年級算不出7+8 8歲娃想留級遇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