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竭盡自己的所能,給“女兒”創造最好的成長環境。“女兒”喝的奶粉,從來都是進口的。“你到網上查查,我給她買的全是雅培的,你看看質量怎么樣?”每次喝奶,她總是親自把奶粉沖好,水的溫度也是剛剛好。
她給“女兒”買了好多漂亮的衣服,尿不濕,也必須是從超市里買名牌。無論多貴的玩具,一下子就買一套。在巨野,這個工資水平并不算高的魯西南小城,任怡想讓“女兒”過上最好的生活。
她的手機里,至今仍然存著“女兒”的照片,這兩天,她時刻都在思念著“女兒”。“老想打開手機看,但害怕一看,就會哭。”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4斤的“女兒”現在長到了6斤。剛來的時候,“女兒”還有黃疸,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她覺得自己好像被掏空了一樣,“不知道該怎么說。”她只是哭,那種傷心,無人能懂。她用巨野的方言向記者訴說著對“女兒”的思念,一遍一遍。
8月9日,當她在單位見到不告而來的警察時,她有些蒙。警察說明了來由,她就帶著警察回家。
家里,孩子正在熟睡,嬰兒床邊擺滿了嶄新的玩具。她的老公,正在洗尿布。民警說明了來意,要把孩子帶走,全家人都在哭,她哭得尤其傷心。
她給孩子換上了尿不濕,換了新衣服。又把家里剩下的奶粉都給裝上了,叫警察路上沖給她喝。然后,孩子就被帶走了。
“她很配合我們的工作。”參與辦案的巨野縣民警徐佳楠說。
任怡在家里排行老四,兄弟姐妹的孩子都已經上學了,有的已畢業結婚了。只有她沒有,全家人都為她著急。她的姐夫張林(化名)在一次飯局上,無意中聽說,大謝集鎮黃海村的一位老太太黃王氏那里有個嬰兒,想找人養著。張林就把這個事情跟任怡說了,任怡動了心,就托張林去找那個老太太問問。
黃王氏告訴他們,嬰兒在山西運城,是她的一位親戚的孩子。“她說是個大學生,生了孩子沒辦法撫養,就想給別人養著。”
6月23日,任怡和她的丈夫、姐夫以及黃王氏雇了輛車,就去了運城。即使是一路走高速 ,也耗費了七八個小時的時間。
她看到孩子挺好看的,也看不出有什么病,有些懷疑孩子是被拐賣來的。但賣孩子的人賭咒發誓般保證,孩子絕對是他們家的,是上大學的“女兒”生的,沒法撫養,才想給別人的。那個人甚至生氣地說:“我又不是缺錢,你要是不養,我給別人養。”
任怡被騙了,她相信了賣孩子的人。她給了那個人45000元,“他們養個孩子也不容易,算是點補償吧!”
把孩子領回家后,她很少跟別人提。她單位的領導甚至不知道她有孩子了,“不是出了這個事,我們根本就不知道。”
“如果知道孩子是被拐來的,打死我也不能買。”那話那頭,她的情緒非常激動,聲音很大。
不舍可能過些日子會好但孩子我忘不了
直到8月8日上午10時,陜西富平縣的專案組來到了山東菏澤市公安局,根據山西方面的資料,專案組鎖定了一輛黑色轎車,并獲取了該轎車的車牌號。
車是菏澤市巨野縣的,菏澤市公安局的刑警帶著專案組一同來到了巨野縣公安局,希望當地警方配合專案組實施對嬰兒的營救以及對犯罪嫌疑人的抓捕,巨野縣的刑警徐佳楠成了此次行動的臨時總指揮。
此次行動開展得很順利,據徐佳楠介紹,當天下午3時許,在大謝集鎮農村信用社門口,黑色轎車的司機張玉倫被警方控制。據他交代,買嬰者是巨野縣某醫院的護士任某(女),但不知道具體名字。
警方通過偵查,鎖定了任怡,并直接去了她的辦公室。在孩子被帶走的同時,她也被帶到了巨野縣公安局,并在那里呆了一夜。那是她第一次在公安局過夜,沒想到是因為她的“女兒”。
當天22時左右,她的姐夫張林也被警方逮捕。凌晨,介紹她去山西的老太太黃王氏也被逮捕。
兩人被押往了陜西富平進行審訊,孩子也被送回了陜西做DNA鑒定。
第二天,當她從公安局走出來的時候,她哭了。“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我的姐姐和侄女,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家人。”她說,她的姐夫有腸道病和肺病,剛出院兩三天。“姐夫就是幫我跑了跑,關他什么事?”
她的婆婆,因為接受不了,已經昏迷了兩天,她也兩天沒有去上班了。打她的手機,一上午都關機,直到下午才開機。
她說,她詛咒那個欺騙她的“人販子”和老太太黃王氏。
“可能過些日子,就會慢慢好了,但孩子,我忘不了。”她想跟富平那邊孩子的父母取得聯系,“想每年都能看幾張孩子的照片。”
重逢名字請人擬好了一個曉哲,一個浩哲
陜西富平縣薛鎮。又是燥熱的一天。從上午10點開始,薛鎮東城村村民祁坤鋒的家門口一直保持著村子里最多的人流量。拄著拐杖的,抽著旱煙的,鄉親們攜家帶口聚集在這里,等待著兩個嬰兒的歸來。
“這是村里的一件大事哩!”一位村民解釋自己守候的緣由。旁邊的一位糾正他,“哪是村里的大事,也是國家的大事呢。”村民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大場面:拿攝像機照相機的站了一大排,里面還有三五個外國記者。他們好奇地盯著記者們尤其是外國記者的每個動作,眼里充滿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