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晚報·齊魯壹點首席記者 戚云雷 實習生 劉欣欣
近日，濟南市民陳婧（化名）到泉城公園游玩。游玩期間她想上衛生間，因忘記帶紙，她嘗試從衛生間里一臺名為“云紙”的設備里免費取紙，沒想到設備竟要她先掃碼關注一個公眾號?！半m然免費取紙給市民提供了方便，但要求關注公眾號是否會泄露個人信息等隱私呢？”陳婧質疑道。
泉城公園一處公廁內，原來的廁紙盒內已經沒有紙，如果用紙只能通過旁邊的“云紙”設備掃碼取紙。
市民反映——
公共衛生間里取紙
竟要先掃碼關注公眾號
作為市區免費向市民開放的大型公園，濟南泉城公園一直備受市民的歡迎，每逢周末，不少市民來到這里游玩。市民在游玩的時候，難免要上衛生間，而有些市民就會遇到忘記帶紙的尷尬。
近日，陳婧來到泉城公園游玩。其間，她想上衛生間但忘記帶紙了，看到衛生間里有一臺可以免費取紙的設備，她試圖取點紙，沒想到設備旁張貼的提示顯示，需要先掃描二維碼關注公眾號才能免費取紙。
“我按照流程掃碼關注了一個公眾號，但按了之后并沒有出紙?！标愭赫f，為了弄清楚怎么回事，她撥打了設備上的客服電話。客服人員根據設備碼查詢后告訴她，正好她用的這臺設備壞了，公園里其他機器是好的。
隨后，陳婧在公園里又隨機找了兩個帶“云紙”免費取紙設備的衛生間，按照流程掃碼關注公眾號后，設備依然無法出紙?！拔覒岩伤皇菈?，而是本來就不好用，就是誘導市民關注公眾號的。”陳婧表示。
陳婧告訴記者，她以前沒關注過這個免費取紙的“云紙”設備，但她認為，既然商家是免費向市民提供廁紙，就不應該這么多套路，而且市民關注一些莫名其妙的公眾號，也不排除泄露個人信息的可能。
記者探訪——
“云紙”設備取紙有前提
要求關注公眾號“五花八門”
12月20日下午2點多，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來到濟南泉城公園。在公園牡丹山衛生間里，就安裝了一臺“云紙”設備?？梢钥吹?，設備上寫著“掃描二維碼免費取紙”的提示，而旁邊張貼的流程圖顯示，需要先微信掃描機身二維碼，然后根據語音提示依次操作就能取紙成功。整個過程只需3秒，且每人每日可取多次。
記者按照提示用手機掃描二維碼后，出現了一個取紙的操作頁面，頁面中央有一個“按住我2秒”的按鈕，同時語音提示“長按按鈕關注后即可取紙”。記者按住按鈕2秒后，頁面上又出現了一個公眾號的二維碼，點擊關注后，設備里就出來了一段50厘米長的衛生紙。
隨后，記者在公園里隨機找了兩個公共衛生間，衛生間里既有公園安裝的簡易取紙盒，也有“云紙”取紙設備，但簡易取紙盒里并沒有紙。按照操作流程，記者掃碼關注公眾號后，兩個衛生間的“云紙”設備均能正常出紙，并未出現像陳婧所說的掃碼后不出紙的情況。
不過，記者在操作中發現，點擊按鈕時系統會出現不同的公眾號二維碼，有時是一個育兒公眾號，有時是一個咨詢公眾號，但均不是“云紙”的官方微信公眾號。
此外，頁面有時會彈出一些亂七八糟的公眾號頁面，點擊返回仍一直跳轉到不同的公眾號，只有在點擊左上角的關閉才能回到最開始的取紙按鈕頁面。而且，在沒有任何操作的情況下，系統有時候還會自動跳轉到下載App的頁面，讓人感覺很莫名其妙。
公園回應——
設備由商家安裝并維護
商家稱“只要流量不套取信息”
資料顯示，“云紙”取紙設備的全名是云紙智能掃碼取紙機，由廈門一家公司開發，該公司是一家圍繞廁所場景提供智能軟硬件服務的互聯網公司，其主營項目就是云紙物聯，該項目自稱“積極響應‘廁所革命’，主打公共衛生間場景免費掃碼取紙”，目前已覆蓋北京、上海、廣州等400多個城市。
為了解“云紙”取紙設備是怎么進入泉城公園的，12月20日下午，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聯系到了濟南市公園發展服務中心泉城公園工作部。據工作人員介紹，“云紙”設備并非公園安裝的，而是合作商家提供的，他們覺得既可以免費安裝，又可以為游客提供方便，就同意了。
工作人員告訴記者，“云紙”設備的日常維護以及更新卷紙都是由商家負責的，他們并不清楚設備是怎么運作的。不過，既然有市民擔心掃二維碼取紙時被收集個人信息，他們會再調查一下情況，同時跟商家溝通，“該不讓他弄的，就不讓他弄?！?/p>
與此同時，記者也撥打了“云紙”的全國服務熱線。記者向客服人員反映了取紙操作期間頁面會彈出廣告無法返回和自動跳轉到下載App頁面的情況，客服人員表示，他們的設備是依托騰訊平臺為用戶提供服務的，而騰訊會在相關平臺投放他們的生態圈廣告。至于自動下載App問題，他們之前未接到過相關反映，需要再了解一下，并希望記者能提供相關證據。
隨后，記者添加了“云紙”客服人員的微信，將取紙過程中頁面彈出廣告無法返回和自動跳轉到下載App頁面的視頻發給客服人員。針對頁面彈出廣告無法返回的問題，客服人員表示，可以點擊左上角“×”號即可關閉。至于系統為何會自動跳轉到下載App頁面以及用戶關注公眾號后個人信息是否會泄露的問題，截至12月21日晚上9點記者發稿時，客服人員仍未回應。
“他們給我的答復是，他們不套取個人的信息，只要流量?！?1日下午，濟南市公園發展服務中心泉城公園工作部的工作人員回復記者稱，他們和“云紙”合作的初衷是為了服務游客，雖然未收取費用，但“云紙”商家也不可能完全免費給市民送紙。
至于衛生間里公園自己安裝的取紙盒里沒有紙的情況，該工作人員解釋，本來按照公園要求他們應該為游客做好服務，但泉城公園有一個問題，就是免費向市民開放，游客量很大，因為沒有設門票這個門檻，什么樣的人都有，有時候保潔員把紙放上了，第二天早上就沒了，而且這種現象非常普遍。
“你正常用撕一塊兒沒有問題，有些拿下來就拿走了，咱也不能說什么?！惫ぷ魅藛T表示，當初“云紙”商家來和他們合作做免費推送廁紙的活動，他們覺得是互惠互利的，也為游客提供了方便，他們覺得挺好。下一步，他們會再聯系“云紙”商家，讓他們掃碼取紙時別再弄一些亂七八糟的廣告，同時千萬不能做套取個人信息的事。
律師說法——
個人信息不能非法使用
網絡也不是法外之地
山東舜翔律師事務所律師王建華表示，近年來隨著網絡技術的發展，公民個人信息保護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為保護公民個人信息，今年8月，國家專門出臺了《個人信息保護法》，對保護公民個人隱私方面進行了詳細規定。這部法律已于今年11月1日正式施行。
《個人信息保護法》第六條規定，收集個人信息，應當限于實現處理目的的最小范圍，不得過度收集個人信息。第十條規定，任何組織、個人不得非法收集、使用、加工、傳輸他人個人信息，不得非法買賣、提供或者公開他人個人信息；不得從事危害國家安全、公共利益的個人信息處理活動。
“個人信息不能非法使用，網絡也不是法外之地。”王建華認為，市民掃碼關注公眾號后擔心個人信息等隱私泄露，但只有擔心并不能作為維權的因素，如果對方真的實施了侵權行為，侵犯了市民的個人隱私，造成了一定的損害后果，市民才可以主張對方侵權進行維權。
不過，王建華也表示，像“云紙”這種免費取紙設備并非純公益項目，商家是以營利為目的的，雖然不收費，但附加了掃碼關注的條件，有點類似于廣告投放，這種運營手段是否違規要看國家是否有禁止性的規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