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社會的法治建設取得了長足進步,但是橫亙于民眾心底的荒誕“性侵羞恥觀”依舊洗刷未盡,極端的“貞操論”在一些落后地區依然盛行。
數年前,電視劇《女人不再沉默》熱播,讓人們對性侵問題有一全新審視:女性遇性侵,就該勇敢地抗爭、大膽地說話,用法律維權。可以說,這部電視劇最了不起之處,就在于它撕破了“被侵害是可恥的、不可告人的”這一荒誕邏輯的虛偽面紗。
數年后,中國社會的法治建設取得了長足進步,但是橫亙于民眾心底的荒誕“性侵羞恥觀”依舊洗刷未盡,極端的“貞操論”在一些落后地區依然盛行。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法治不彰、舊道德橫行結出的惡果。令人痛心的是,時下卻有官員利用這種舊道德來“維穩”,企圖達到讓“息事寧人”之目的。
事情是這樣的,江西瑞昌“性侵女童案”發生后,家長們找到市政府,提出追究學校及當地教育部門連帶責任并要求經濟賠償,瑞昌市分管教育的副市長蔣賢智對家長說:“如果是我的孩子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我就不聲不響帶她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去治病,不會向政府要一分錢。”此言甫出即引巨大爭議。蔣賢智隨后回應稱,她這樣說是基于一個母親的考慮。
的確,蔣賢智是一位母親,她可以以母親的溫柔安慰受害者家屬,穩定大家的情緒。同時,她也理應是一個比一般人更具備維權意識的女性,應該知道性侵案件是刑事案件不能“息事寧人”,追加賠償是被侵害者的權利,不必也不該因為“遮羞”而放棄。更為重要的是,蔣賢智還是一位分管教育的副市長,她有責任保護這些無辜的孩子,有責任為她們提供幫助,創造條件讓她們討回公道。
母親、知識女性、父母官,蔣賢智的這三重身份不論是拆分開去還是疊加起來,都無法為她的驚人之論提供任何情理依據。那么,她為什么會出此荒誕惡毒之語呢?說到底還是扭曲的權力倫理的驅使。蔣賢智代表著一級公權力,這要求她“必須”站在這樣的立場上“說話”:一是盡量減少政府部門的麻煩,因此提倡庶民百姓“不向政府要一分錢”;二是把事情造成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讓輿論盡快平息,故而動員家長們“不聲不響帶受害者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去治病”。
在方法的選擇上,她又打出兩張牌:一是溫情牌,給權力的霸道裹上一層基于母愛的溫柔口吻;二是舊道德,抓住一些底層民眾的荒誕“性侵羞恥觀”,對其進行道德震懾:似乎家屬到政府等公共場合維權是一件多么丟人的事。這種攻心之術真的讓人齒寒。
這是一個處處講究法治的社會,這又是一個法治常常被選擇性講究的社會。普羅萬事,一切按照法律辦事,女童遭性侵,該維權就要維權,涉案者、學校、教育部門該承擔責任就必須承擔責任,政府能做的就是為受害者提供心理安撫和維權幫助,而非勸人私了、息事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