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動,我們是警察!”時隔24年,劉某凱做夢也沒想到當他再次聽到熟悉的家鄉話時,結束了他24年的逃亡生涯。

新春佳節突發命案 兇手出逃不知所蹤新春佳節突發命案 兇手出逃不知所蹤

  1994年2月13日,正月初四,當人們還在歡度新春佳節時,當時的吉林省白山市公安局八道江區分局報警電話鈴聲驟然響起,在新建街礦務局家屬樓附近有人發現一具女尸。

  警方立即出警趕到現場,女尸被包裹在麻袋中,顱骨粉碎,現場慘不忍睹。根據現場勘查,警方發現這里并不是第一案發現場。隨著偵查的不斷深入,警方確定死者名叫小琴(化名),由于和劉某凱的姐姐發生債務糾紛,被劉某凱(時年29歲,無業)殺死在其姐姐家中的衛生間內,后拋尸至此,從此劉某凱不知所蹤。

  時間的車輪在不斷的向前滾動,當年的辦案民警、法醫有的已經退休,有的調離崗位,有的甚至已經離開人世。

  然而每個人在離開時都會把卷宗鄭重地交給下一代民警,告訴他們還有一份冤屈在等待他們來洗刷。這本卷宗被一代又一代的民警翻閱,家庭走訪、人口調查、信息比對,24年間,白山公安從未放棄對劉某凱的追蹤,用盡各種辦法調查取證,然而劉某凱卻好像人間蒸發一樣,毫無音訊。

  指紋比對初現端倪 千里追逃迷霧重重

  2018年6月,吉林省公安廳開展了“全省命案積案百日會戰”。將全省命案積案嫌疑人員的指紋信息納入到公安部全國指紋信息庫內進行比對。

  在比對過程中,發現一位名叫“李宗會”的男子1998年曾在日照市因盜竊入獄,而他的指紋恰恰和當年從白山潛逃的劉某凱指紋極度相似。

  在得到該線索后,白山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立即調取當年卷宗,將參與過偵辦此案的民警召集進行全面研判,要求速破此案。通過戶籍信息比對,發現在日照市共有21位名叫“李宗會”的男子,在對每一個人的信息進行綜合分析后,竟沒有一人符合劉某凱的身份信息條件。“李宗會”真的是劉某凱嗎?會不會當年上傳的指紋信息有誤?

  為了核實“李宗會”的身份信息,刑警支隊決定派專案組前往日照市開展落地核查工作,并派出指紋專家前往日照市公安局,通過當年采集的指紋底卡信息,進一步對指紋結果進行核對。

  8月5日,專案組一行踏上了前往日照的行程。“只有一條指紋信息,其他一切都是未知數,前方道路會怎樣,誰也說不清。但是這是24年來我們追蹤到最好的線索了,我們絕不能放棄!”白山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重案大隊副大隊長唐興國對專案組成員說道。

  8月6日18時,經過30個小時的長途跋涉專案組抵達日照市。看著這座擁有近300萬人口的陌生城市,面對眼前的茫茫人海,20年過去了,劉某凱還會在這里嗎?

  8月7日一早,專案組來到日照市公安局,指紋專家奚綺在這里調取出了“李宗會”的指紋信息,只一眼,“就是他!”奚綺一口斷定“李宗會”就是當年殺人潛逃的劉某凱。“這么多年來,只要我見過的指紋,我都會將劉某凱的指紋與其進行比對,他的指紋早已經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腦海中。”50多歲的奚綺終于將憋在心中多年的話說出了口。

  指紋的比對成功讓專案組為之振奮,但是當專案組對“李宗會”1998年盜竊作案被捕時所留的身份信息進行核查,卻發現除了“李宗會”入獄時的照片、捺印的指紋是真實的,其他一切都是虛假信息。這究竟是一宗怎樣的案件?當年都發生了什么?

  要想知道當年的真相,那就只能從當年的卷宗和辦案民警入手。專案組當即來到當年偵辦此案的日照市公安局東港分局刑事偵查大隊,希望在這里尋找到當年的辦案民警。然而卻發現20年過去早已物是人非,根本找不到當年參與偵辦此案的民警。專案組又根據案件信息中記錄的“李宗會”居住于“西某村”的信息,到屬地派出所翻閱戶籍底卡,然而卻仍然沒有發現“李宗會”這個人。

  看來要想獲取關于“李宗會”更多的身份信息,只能從當年的卷宗入手。在日照市東港區人民法院,專案組翻開了那本塵封了20年的卷宗,卷宗中記錄“李宗會”在1998年3月與梁某、齊某、杜某、焦某等人因盜竊罪被羈押在日照市看守所。

  卷宗中還附有一張名為“李宗會”的身份證復印件,由于當時落后的印刷技術,身份證復印件上無法看出其容貌,但是可以看到當時他的戶籍地與卷宗中記錄的實際居住地不同。除此以外,卷宗內留下的所有關于“李宗會”的親屬信息均為虛假。于是專案組立即來到戶籍地屬地派出所,在這里專案組對當年的戶籍底卡進行全面篩查,卻仍然沒有發現關于“李宗會”的任何信息。

  “李宗會”究竟是何人?劉某凱又在哪?他倆之間存在著何種關系?太多的疑問縈繞在專案組成員腦中,只有解開這些疑問,才能找到他的真實身份。

  8月8日,專案組來到日照市東港區人民法院,對“李宗會”當年的卷宗再次分析,希望可以從判決書中找到“李宗會”當年的服刑監獄,以此來獲取到更多關于“李宗會”的信息。

  在附卷中,一張判決書和診斷證明書進入專案組視線。判決書顯示1998年9月22日,“李宗會”因盜竊罪被判處有期徒刑,監外執行。診斷證明書上顯示“李宗會”肢體患病,被保外就醫。

  監外執行意味著“李宗會”根本沒有進過監獄,而那張診斷證明書將專案組指向了另一個偵查方向。當天下午,專案組來到日照市人民醫院,然而上世紀的病歷檔案沒有電子存檔,需要人工翻閱紙質版。

  面對數萬雜亂無章的老舊病歷檔案,想從中找到一份病歷無異于大海撈針。哪怕只有一絲希望,也不能放棄。在翻閱了數萬份的老舊病歷檔案后,“李宗會”的名字并沒有像專案組預想的那樣出現。專案組請求院方聯系到當年的診斷醫師,然而20年過去了,當年的診斷醫師對“李宗會”這三個字毫無印象,線索再次中斷。

  幾條線索陸續中斷,專案組再次把目光聚集在“李宗會”當年的卷宗上。既然“李宗會”曾被羈押在日照市看守所,那么當年的辦案民警和監管民警、獄醫就應該和他有過很多接觸,專案組決定沿著這條線索探尋下去。

  8月9日,專案組來到日照市看守所,而恰巧當年的辦案民警張警官正在看守所任職。但是當專案組向張警官詢問當年“李宗會”的案件信息和監外執行情況時,張警官已經想不起來相關信息。在日照市看守所的檔案室內,專案組找到了“李宗會”當年的入獄登記信息,根據登記信息專案組聯系到了當年的監管民警和獄醫。

  但是20年過去了,時間帶走了他們太多的記憶,已經沒有人能說的清“李宗會”當年肢體患病的原因和監外執行情況。當年的看守所所長隱約記得在“李宗會”監外執行期間,他曾去進行回訪,村民告訴他“李宗會”已經不在西某村居住。由于當時基礎信息建設不夠完善,根本無從核實“李宗會”真正的住址。

  一次次燃起的希望被一次次撲滅,站在日照市看守所的門外,專案組成員思緒萬千。20年前“李宗會”是怎樣從這里離開的?他是肢體患病到什么程度?他現在還活著嗎?他在哪里?重重迷霧縈繞在“李宗會”的身上,前方一片迷茫。

  “我們要讓塵封的檔案說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只要我們沒看到他的死亡證明,那么他就活著,我們就必須將他繩之于法!”專案組態度堅決。

  8月10日,專案組來到日照市民政局,對1998年至2018年20年間的死亡登記信息進行查詢,然而“李宗會”的名字并沒有出現在其中。

  峰回路轉曙光初現 智擒勇取成功抓捕

  從得到“李宗會”的指紋信息,到翻閱老卷宗,查找戶籍底卡,搜尋病歷檔案,聯系當年辦案民警,數天下來,專案組得到的關于“李宗會”的信息微乎其微,但是在這細微之中卻似乎有一個核心。“李宗會”的卷宗中記錄他曾居住在西某村,同案人員也居住在西某村,當年的監管民警回訪也證實他曾在西某村居住,這些都將線索指向了一個地方——西某村。

  專案組再次回到了線索的起點,來到了西某村屬地派出所。在當地警方的帶領下,專案組來到了村委會。該村在2011年由于城市規劃建設整體拆遷,人員居住分散,專案組抱著一絲希望找到了村里的老戶。幾位老戶再次輾轉聯系到了當時與“李宗會”同案犯梁某的父親,老人見到“李宗會”照片時,認出他曾住在西某村,但是現在身在何處老人無法說清,而與之有關聯的梁某也已經去世多年。

  終于找到了“李宗會”一絲蹤跡,那圍繞在“李宗會”身邊的重重迷霧中似乎隱隱透出一絲光亮。既然“李宗會”在這個村內生活過,那一定還有其他人和他接觸。可現實再一次將專案組的希望打碎。西某村實在是太大了,區域內國際金融中心、商業大廈鱗次櫛比,僅小學就有幾所。專案組站在村委會門前,手機查詢顯示附近餐飲賓館共有1700余家。

  專案組在城市的鋼鐵叢林中一點點摸索找尋著當年村落鄉屯的蹤影。輾轉反復、幾經周折,一條線索終于被專案組成功捕捉。“李宗會”還活著,而且就居住在城郊結合處的一村莊內,一直靠四處打工維持生活。這個消息如同一陣清風,把圍繞在“李宗會”身邊的迷霧慢慢吹開,那正義的曙光正在穿透層層迷霧照亮這個世界。

  根據掌握的“李宗會”現住址,專案組連夜與當地警方制定抓捕計劃。“李宗會”現居住于城郊結合處一平房內,該區域地形復雜,巷道縱橫,且有他人與其共同居住,貿然抓捕極易打草驚蛇,甚至讓其逃脫。苦苦追尋了24年,絕不可以在最后時刻功虧一簣。經過反復斟酌,專案組決定在第二天“李宗會”外出的路上設伏,伺機抓捕。

  8月11日6時20分,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入路旁加油站,車輛剛剛挺穩,在此潛伏多時的專案組成員一擁而上,將坐在車上的“李宗會”控制住,此時的“李宗會”根本沒有想到是警方從天而降,而一再的反抗,企圖逃脫。

  然而當他聽到“不許動,我們是警察!”那熟悉的家鄉話時,他不再反抗,絕望的閉上了雙眼,他編織了24年的“李宗會”身份徹底破碎。當警方訊問他姓名時,那個已經被他丟棄了24年的名字再次從他口中出現,“我叫劉某凱。”

  1965年出生的劉某凱自幼父母雙亡,家中無人管教讓他走上了犯罪的道路,1986年,劉某凱在原渾江市三岔子區因盜竊被抓入獄,出獄后的他仍然游手好閑,不務正業。1994年2月13日,因為小琴與其姐姐的債務糾紛,劉某凱將其殘忍殺害。在那個沒有監控視頻、沒有實名登記的年代,給他的出逃創造了機會。他深知如果在白山他一定會被警方抓獲,只有外逃才能有一線生機。

  1994年2月25日,劉某凱從白山市輾轉到了日照市。在日照市他開始給自己重新定義一個身份,聲稱自己叫“李宗會”。然而身無所長的他根本沒有固定經濟來源,而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他更是東躲西藏,居無定所。生活的窘迫讓他操起了“老本行”,又開始了偷盜生活,在1998年3月再次被抓入獄。

  在看守所內他通過自殘的方式騙取到了監外執行的權利,而此次入獄他發現“李宗會”的身份完全可以隱瞞當年他殺人的犯罪事實,這讓他從此放松了警惕,他甚至幻想自己可以以“李宗會”的身份一直生活下去,逃脫法律的制裁。然而當他聽到警方那一句“不許動,我們是警察。”他的幻想徹底破滅了,讓他從“李宗會”回到了劉某凱。

  8月15日,在白山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門前舉行了熱烈的歡迎儀式,迎接專案組凱旋。追蹤24年,歷經11天,千余公里,白山公安成功告破“1994·2·13”殺人案,打響了白山公安在全省命案積案攻堅戰中的第一槍。

  正義也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時間可以帶走人們的很多記憶,但是帶不走死者的冤屈,撫不平親者的傷痛,更不可能改變警察的初心。面對偵查過程中的重重阻礙,他們說即使有一萬個放棄的理由,但是只要有一個堅定的信念,他們就會繼續追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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